祭扫周一良先生墓

孟刚

  在周先生追悼会之前,我收到了讣闻。因为自己失业在家,身无分文,没有能够赶去北京送送周先生。10月29日全天我在网上,期待着有参加追悼会的人能给我一丝消息。后来有北大的老师和同学告诉了我遗体告别仪式的场景,前去送别的有上千人,从白发书生到莘莘学子,正应了陈勇先生的挽联:“王谢堂前无王谢,书生门下有书生” 。
虽然我写了一篇悼念文章,但心里始终觉得不能弥补我的遗憾。11初我给周先生的儿子周启锐先生去信,希望能挂号寄给我与先生的合影。过了不久,先生的儿子不仅把照片寄来,而且特意为我放大一张十寸的照片,看着照片上周先生真诚期待的目光,我不禁又泪如雨下。
  12月初,友人请我做项目,资助我北京调研。到京的第二天,我就赶去西静园祭扫周先生和邓先生的合葬墓。我坐车经过周先生朗润园北侧的12号公寓的旧居时,看见房子北侧的一扇玻璃居然破碎了,看来似乎没有人家搬进去。再往西就是101中学,再过不远,就看见北面的路边有一个标示牌:西静园。我下了车,这个地方叫一亩园,顺着平房间的一条路北行,大约200米就向东拐进去,找到了西静园。这个墓地非常小,每个墓占地也很少,几乎是紧紧靠在一起,墓地里面只有一个石匠在凿字。周先生的儿子告诉过我先生的墓在北区七列九排,我沿着水泥路向北走到北区就向西寻找七列,一个墓碑一个墓碑数过去,数到第七个,就继续往后数,数到第九排居然没有发现先生的墓,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没有呢,我又从后走到前,又一个一个的来看,还是没有,我去问石匠,他居然也不知道七列在哪里。我又会到西边,继续一个一个的找,仍然没有,我开始紧张起来,难道这里没有吗?我在墓碑之间小心翼翼的走,突然明白,七列不是只第七块碑,应该被小路分隔开的一个区为一列,我赶紧走出来,按照小路的分隔来数列,数到第七个时赶紧向北走去,不过几步,就赫然看见先生的墓。
  先生的墓和周围的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和一些豪华的碑想比显得特朴实,汉白玉的墓碑,汉白玉的墓身,墓前栽有一棵小树。唯一不同的是碑上的字已经刻好,但还没有上漆。碑的正文写到:“泰山情侣周一良邓懿之墓”,碑的左上镌刻的是出生时间:“生于一九一三年一月十九日一九一四年四月十七日”,碑的右下镌刻的是去世时间:“故于二OO一年十月二十三日二OOO年二月二十三日”,碑的背面刻有先生后人的名字。就在墓身上,我发现周先生自己撰写的墓志,似乎也是一幅挽联:“自古文史本不殊途,同学同事同衾同穴,相依为命数十载,悲欢难忘;对外汉语虽非显学,教师教生教书教人,鞠躬尽瘁多少国,桃李芬芳。惜萝厂先行,未能携手进蓝旗营新居也!郊叟誌。” (标点符号为我所加)我本来想在先生的墓前大哭一场的,可是我却十分的冷静,寂静的墓地只有干驳的枝蔓和白晃晃的墓碑,异常肃穆。我抬头看见西面的晚霞余辉,心中觉得十分安慰,先生和夫人长眠与此,不必再受俗世荣辱,共看日月星宿,共听天籁之音。
  临离开的时候,我郑重在先生墓前行叩拜之礼,在起来之前,我用脸紧紧贴着大地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我爬起来,慢慢走出去,心里暗想:我以后一定每年都看看你们,尊敬的周先生和邓先生,你们安息吧!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