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周一良最后一个月工作与健康情况

周启博

9月23日 
  上午去中日友好医院年度体检。因为近几月来走路能力恶化,友谊医院权威医生认为是原因是帕金森,只有一个年轻大夫提出可能是腔梗影响走路。中日友好医院体检,大夫认为或者是原有多发性腔梗病灶扩大,或者是增加了新的腔梗病灶,建议照核磁共振。 
  下午父亲继续口述文章“吴宓和周氏兄弟姐妹”给启博笔录。 

9月24日 
  早8时启锐去校医院取得周院长同意照 CT 和 核磁共振。 
  上午父亲继续口述文章“吴宓和周氏兄弟姐妹”给启博笔录。 
下午启锐启博送父亲去友谊。先照核磁共振,后点滴706 和复方丹参液。至晚八点结束。 

9月25日 
  上午父亲指导启博将“郊叟曝言”邮寄和上门送交给有文字交往的朋友。 
  启锐去校医院办手续请家庭门诊, 以便在家点滴丹参。 每天 500 毫升。 

9月 26日 
  上午点滴丹参500 毫升。 
  下午启锐去友谊看核磁共振结果,大夫首先指出脑萎缩较重,父亲思考记忆说话机能仍然正常的原因可能是其原来脑体较大,有萎缩余地,而且有时脑萎缩不影响以上机能。大夫指出多发腔梗同时存在,开出10次脑复康和血栓通点滴液,分别为每日500和250毫升。 
  下午父亲继续口述文章“吴宓和周氏兄弟姐妹”给启博笔录。

 
9月27日 
  上午继续点滴复方丹参 500毫升。 
下午父亲继续口述文章“吴宓和周氏兄弟姐妹”给启博笔录。 

9月28日 
  上午开始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 
  启博下午给父亲洗澡洗头,轻度搔破头皮。 
9月29日 
  上午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 

9月30日 
  上午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 
  然后父亲口头指示启博如何修改“吴宓与周氏兄弟姐妹”。 
  下午启锐启博陪父亲去北大南门外风入松书店。 

10月1日 
  上午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 
  下午父亲九弟治良夫妇来访,告知父亲二妹与良患食道癌。 
10月2日 
  上午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然后口述致二妹长信给启博笔录。信中谈到对人生,荣辱和夫妻关系的看法。 

10月3日 
  上午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 
  启盈自美归来。父亲与她谈九月11日恐怖袭击事件, 然后命她整理旧照片, 特别要选出一组能反映母 
亲一生的照片。
 
10月4日 
  上午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 
  下午,吴宓先生的女儿吴学昭先生来访,与父亲详细讨论写作中的《吴宓先生与周氏兄弟姐妹》, 带来吴宓先生
诗稿和父亲二弟珏良致吴的信件。 长时间谈话后父亲建议合影留念。。 

10月5日 
  上午点滴脑复康和血栓通。 父亲边点滴边向启盈口述如何修改文章,及如何从周珏良文选中寻找有关资料,每讲完一段启盈即去另一间屋把修改稿输入计算机。如是者达一个半小时。中午,父亲因点滴速度快而不适, 启盈请宋成有先生帮忙招来急救车去医院。救护车于40分钟后来到。13点45分急救车人员给作心电图,结果正常。此时父亲已不再难受。故未去医院。 
  下午, 父亲的侄女周启朋和曾新民夫妇来访。 

10月6日 
  点滴速度放慢。无任何不适。 
谭其骧先生的学生为谭作传,记述谭与谭夫人的矛盾,受到谭家人攻击。父亲口述一信由启盈笔录,支持传记作者。  父亲指导启盈整理旧相片。 
  田余庆先生来访。三联书店编辑先生来访。 

10月7日 
  未作点滴。无任何不适。 
  帮父亲联系治牙的大夫夫妇来访。 

10月8日 
  未作点滴。无任何不适。 
  父亲指导启盈挑选整理旧照片。 
  父亲决定请在京族人三十余人吃饭,由父亲饭后讲话。 

10月9号 
  启锐去友谊医院取例行帕金森药物,给友谊姬大夫看10月5日心电图, 姬认为无问题。 
  启盈将旧照片分类完毕,父亲指示将各类交给何人和存放何处。 

10月10日 
  未作点滴。但吃饭时打嗝。启锐从校医院取吗丁啉, 治胃。 晚间开始咳嗽,多痰。为避免喉咙干痒,服用偏方香油和白糖。 
  父亲指示启盈再购买一部分《毕竟是书生》。 

10月11日 
  因咳嗽,晨致电校医院, 王大夫出诊,开了6 瓶 氧氟沙星分3天 点滴, 及一些口服药。 

10月12日 
  上午父亲口述信件给启博笔录。 
  下午5点10分, 启乾,博,锐,盈同父亲去同春园饭馆晚餐。 回程同去无名居饭庄订餐。 

10月13日 
  上午11点, 点滴后不适, 启乾叫急救车去友谊,启锐,启盈赶去友谊。心跳,血压, X光胸片,血常规均正常。父亲自述点滴结束后开始不适,但40分钟后急救车到达时已没有不适。并无法描述如何不适。大夫给药 潘南金 和 罗迈新(罗红霉素片)回家服用。从医院回家后父亲根据自己体力决定不与族人吃饭,只在饭后合影。晚上父亲前胸后背严重搔痒,出红斑, 疑为药物过敏,电询友谊医院,友谊令父亲停药。 

10月14日 
  晨9点校医院刘大夫来开常规药,得知父亲昨日曾药物过敏。除常规药以外加开阿莫西林, 令父亲停药一天。 
  中午 2点半 父亲去无名居和族人合影30分钟后即回家。 

10月15日 
  开始服用潘南金,阿莫西林。 
  上午父亲口述对国际图书保护会议的发言给启博笔录。启盈整理父亲书桌时发现一半导体收音机,父亲说如果他不能以打腹稿,口授请别人笔录的方式写文章时,就听收音机来消磨时间。 
  下午父亲精神尚好,天气极佳,父亲与启乾,博,锐,盈去西静园,与“四启”在母亲邓懿墓前合影, 然后去万安公墓谒其妹夫穆旦和母亲左道腴之墓。 父亲仔细阅读了二弟周珏良为穆旦撰写的墓志铭。与“四启”在两处墓前合影。 

10月16日 
  下午,李经国先生来访。军医苏光荣大夫来做针灸。 
  晚间稍有咳嗽。 

10月17日 
  致电请来校医院社区钟大夫。开药康泰必妥(口服氧氟沙星), 与阿莫西林同时服用。 

10月18日 
  口服氧氟沙星和阿莫西林。晚间有轻微咳嗽。 

10月19日 
  为解决咳嗽,早晨8点与校医院社区中心联系,钟大夫建议去友谊。 8点20分 与友谊联系病床。友谊答无病床,但可立即去友谊门诊。9点 启锐,启博和保姆携带所有住院用品出发去友谊。经检查,心律,血压,X官胸片,动脉血带氧量,血常规全部正常, 只是人很虚弱。 家属要求住院, 但无病床。而且星期六日不办出院手续,不可能有病床空出。大夫给开 沐舒坦(盐酸氨溴索片,德国勃林格殷格翰国际公司)和另一种药希刻劳(美国礼来公司苏州有限公司), 以减少生痰和易于将痰咳出。 服后即见好。 

10月20日 
  由轻咳嗽转为停止咳嗽。 
  下午父亲老友吴于廑的儿女来访,台湾作家林海音之女夏祖丽来访。共约3小时。 


10月21日 
  没有咳嗽。但精神很差, 很疲劳。 
  
10月 22 日 
  上午 
  父亲虚弱,进食量小,大便控制能力弱, 近几天已失禁两次。 便秘。 试图解大便数次, 排出量很少。启锐准备给以灌肠。 
  父亲用助行器走了十步。 
  阎步克先生送来邮件。父亲令启博读信。计有历史博物馆洪廷彦,香港教育学严李玉梅,济南山东大学杜则逊来信, 及社科院胡宝国来信和文章,启博读信后再读胡所写短文“ 读《方言》, 说历史”。 父亲说胡写的很好。 
又读了“清明时节忆双亲”, 父亲讲了胡父亲胡如雷先生家世,在校和分配工作情况。 
午饭父亲只吃少量玉米面粥, 不愿吃任何其他食物。 

  下午, 
  父亲午睡后坐在书桌旁, 继续读胡宝国寄来的文章:“关于 A 君, 随便说说”, “一个无味的 P ” 和“老王的一天”。 
  晚饭吃了六个馄饨, 保姆将每个馄饨切成两半喂他, 他边吃边数,说吃了十二个。 
  晚饭后父亲用助行器走了几步, 从座椅处到床边。躺在床上, 令启博读《文汇读书周报》 2001年10月20 日的一期 的“读报随笔三则“ (吴小如) 和“ 诗人徐志摩墓葬五十年的变迁”(陈宇)。 并回答启博就中华读书报“科学考察队向大漠进发” 一文所提问题。 
  晚八点凤凰电视台播出“张学良传”, 父亲看电视,约九时半以后入睡。 

  晚11点30分, 父亲按铃招呼保姆,欲解大便。保姆到时已排出少量。保姆帮父亲解出余下的大便,清洗更换裤子以后,父亲睡下,神智清楚,未表示有任何不适。 

10月 23 日 
  晨 6 点30分, 保姆照例去察看父亲病给予吸氧,发现情况不对,叫来启锐,晓维,启博。父亲闭目但表情安详,无脉搏和呼吸,头部口鼻和躯干尚温暖,四肢和脑门已凉。启锐等立即电话通知有关部门人员,七时左右, 北京红十字会急救中心人员检查脉搏,呼吸和瞳孔并强力按压胸部数十次后仍无效, 遂宣布父亲已去世。估计去世时间在晨 5时左右。启锐,晓维和启博给父亲更衣,未见大小便失禁痕迹。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